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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第二十一章

厚重的铁门被推开。门后面是个祭坛样的大厅……从门口开始,厚厚的红色长地毯一路铺开,地毯做得得太长,导致不得不把多余的部分卷起来,靠在神台的台阶上。

有风刮出来,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。地毯两侧的地面上,凌乱的散布着各种生物的骨头碎片,地面铺着铁,锐利的钉刺密密麻麻的布在铁板上,上面混着血,说不清楚是信徒的血还是受害者的。一股恐怖的腥味在整个房间内飘荡……在离门口几步的距离,一具破碎的尸体倒在地毯上。尸体的血被放干,流了一地,胸腔上那三枚圆形的坑最为引人注目。

顺着长毯,尽头是一方神台。大厅里只有在角落摆了四根烛台,神台边上几乎没有火光……只能隐约的看得见那台子上摆着的黑色雕塑,萨提之手。这雕塑是完整的,似乎得到了仔细的保养,那掌心握着的圆咕隆咚的球儿像是枚眼珠子,正直勾勾的盯着闯入者们。

雕塑下跪着个人。他背对着门口,两只手高高的举过头顶,手掌背向雕塑平伸着。他穿着红色的束腰长袍,但在背上用金色的线纹着一只紧握着**女性的大手……从背景看他很消瘦,正在呢喃着难以听懂的祷词。

男人的祈祷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停止,他将双手在头顶合十,整个人拜下去,趴在雕塑前。稍许,男人扶着地面爬起来……霍文路德和蕾伊正从教徒的尸体上跨过去。

“我在这神圣的殿堂闻到了血以外的气味……”说这些话的时候,男人仍没有转过身,他仰着头,凝视着那尊雕塑,“就像我把鼻子凑近了火焰……焚烧尸体的火焰,那气味刺鼻难闻,而且令人作呕。”

霍文路德不高兴的皱起了鼻子,他听得出这混蛋说这话的意思……他在嘲讽圣光。但霍文路德没有发作,他将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,大声的向神台上喊话,“这些话对我没用,转过来吧,但别向我求饶,你必将一死!”

“噢……好吧。”那男人抽动着肩膀笑了,他边笑着边转过来……那血一样的袍子下面包裹着一个苍白消瘦的人,如果不是那树皮般粗糙的皮肤还牢牢的黏附在骨架上,他简直就像是一具穿衣服的骷髅。男人笑着,抖动着肩膀,那对浑浊的眼珠子同样是血色的。他咧着嘴,露出一口尖牙。男人慢慢的走下台阶踏入烛光中,但却没有影子。

“吸血鬼,”霍文路德皱起了眉头,他小声的向身旁的蕾伊说,“我不确定……但要小心。”

“怎么了,你们干嘛站着?”那男人扫了这些闯入者一圈,他张开双臂,做出一副欢迎的模样,“进来吧,到神的偶像前跪下……或是将自己供奉,每个人都可以在这神殿里找到位置,包括你,圣武士。”

那男人的声音在霍文路德的脑海里荡漾……像是一首音乐,或者一声从远方山谷里传来的鸟鸣。霍文路德被这声音影响,他不得不捂着脑袋将身子弯下去。霍文路德深深的呼吸,他大吼了一声,将那声音从脑海里驱散,老人将武器重新举起,向着神坛冲过去。

但他的冲锋立刻遭到了打断……身旁的蕾伊用力的将剑横着朝霍文路德胸口挥舞过来。剑刃砸在胸甲上偏向一边,但巨大的打击力仍把老人抡飞,他重重的摔在门口,捂着胸口咳嗽起来。

“是我老了还是她太有力了?”老人在心里抱怨,他半支起身子望向蕾伊,她正举着剑向自己逼近。老人在心里默念一段祷文……一个被引导的战士拿起武器与邪恶生物战斗的事迹。他的左手开始聚集起光芒,他将那光举向蕾伊。

但这也被打断了。霍文路德的胳膊被泽诺紧紧的抱住,她握着匕首,死命的往老人的肩甲上磕……霍文路德有些慌,他往向瑟塔莉亚。所幸那女孩儿仍保持着理智,虽然看上去很辛苦,她楞在门后面,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有些迷茫。

老人扭动胳膊将泽诺推开到一边,顺势将手里的光芒指向她……那光芒爆发出来,发出一阵宛如教堂钟声般清澈而嘹亮的鸣响,不过只有泽诺能听得到那声音。

少女捂着耳朵蜷曲在地上,她刚刚好像晕了过去。泽诺迷茫的揉了揉眼睛,她苏醒过来,却看到蕾伊正挥舞着剑袭击坐在地上的霍文路德。泽诺支着耳朵看着老人横着剑架住蕾伊的攻击,并小心的调整姿势想要从地上站起来……泽诺一时间有些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
“德鲁伊,帮我!”霍文路德抵抗着蕾伊的剑刃,大声吼道。再释放一次那样的神术需要一点时间,他只能寄希望于那女孩儿掌握的自然力量。

“明白!”瑟塔莉亚点点头。不知何时周围起了雾,但少女没有太在意,她眯着眼睛在寻找能够利用的要素,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一个……在天花板上,一截树木的根从土石的缝隙中伸出来。少女舔了舔嘴唇,开始吟唱咒文,并向那植物伸出手。

但在这时候,从笼罩着他们身旁的雾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……那神台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。那手拽住瑟塔莉亚的胳膊,手后面的雾也慢慢凝聚,那男人消瘦的面容几乎就贴到了少女的脸上!他拽着女孩儿的胳膊,将身子向她压下去,吸血鬼贴近瑟塔莉亚的耳边,向她低语,“你们几乎毁了这场祭祀……但还有补救的机会,你只要当个乖孩子,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便好。”

“不要!”瑟塔莉亚激烈的扭动身躯,但男人的力量要大得多,他将女孩儿按在地上,掐着她的脖子,那双浑浊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女孩儿……瑟塔莉亚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,甚至渐渐的开始染上红色。

就在这时候,男人发出了一声尖叫,他松开了瑟塔莉亚的脖子,整个身子扭到了一边去……泽诺从右边撞向他的身子,将匕首刺入男人的下肋。那血红色的视线因而挪开,瑟塔莉亚的意识也清晰了起来。但男人仍骑在自己的身上,瑟塔莉亚急切的打量周围想要找到一样能帮助自己摆脱困境的东西。

她很快就找到了,她看到一条蜈蚣从地面的缝隙里伸出半截身子……虽然瑟塔莉亚很不喜欢这个法术,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害怕虫子。但已没有让她选择的余地,她向那蜈蚣伸出手。

男人骂着粗口,拽着泽诺的领口将少女提起来甩向墙壁。那女孩儿砸到土壁,摔在地上,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喘息,趴在地上低声的哭起来。男人啐了一口唾沫,骂了句“杂碎伪兽人。”再度向瑟塔莉亚的脖子扼过来。

但他抓住的不是那柔软的脖子,而是坚硬的甲壳。男人惊讶的挪过视线,那条巨大的蜈蚣已经支起身子猛的向他的脖子扑上来了。吸血鬼被吓了一跳,他用手挡在面前,那对铁钳般的口器紧紧夹住他的手臂。男人发出惨叫,抱着蜈蚣滚到了一旁。

瑟塔莉亚趁这个机会,重新吟咏咒文,呼唤那截树根的帮助。

树根回应了她……它开始快速的生长,伸长得像是根粗糙的绳索。它从天花板上垂下来,缠绕蕾伊的胳膊和腰,将她从霍文路德身边抽开,绑在半空中。

吸血鬼握着蜈蚣的脑袋将它从胳膊上扯下来……他手臂上的一块肉被带了下来,他发出了痛苦的低吟。那蜈蚣还在他手里扭动,吸血鬼愤怒的吟唱了一串咒语,那蜈蚣便从身体里面开始燃烧起来,不一会儿便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。他将那虫子扔到一旁,目光急切的向瑟塔莉亚扫过去……但他看到的只有从蕾伊的压制下解放出来的霍文路德。圣武士宛如一枚光球般,高举着剑向自己冲过来。

吸血鬼慌忙握住那双握剑的手,从圣武士身上散发出的光焰灼烧了他的躯体,剥夺了他的力量。吸血鬼没能阻挡霍文路德的脚步,被老骑士抵着胸口往走廊里撞……吸血鬼的身躯在神圣之火下燃烧,发出滋滋滋的响声,冒出刺鼻的浓烟。

瑟塔莉亚看着那男人被冒着光的霍文路德架着往走廊那头冲。她从地上爬起来,快步跑到泽诺的身旁,将那女孩儿搂起来。泽诺因为痛苦而在哭泣……她的匕首因为冲撞而刺进了自己的胳膊里。

瑟塔莉亚捂着伤口将匕首**,在拔出匕首的刹那,少女的手掌上便冒出绿色的光盖在那伤口上。瑟塔莉亚抽开手,伤口已经愈合了……泽诺能感到一阵温暖驱散了身上的疼痛,她推开瑟塔莉亚爬起来。

泽诺向走廊那头望过去……她能看到霍文路德正和吸血鬼在缠斗,一方身上冒着光,一方身上冒着烟。看到老人占了上风让少女放下心来,她回头看向蕾伊。

蕾伊被树根绑着吊在半空中,她的双腿还在胡乱的摆动,看上去还没有摆脱控制,右手仍高举着武器,在嚷嚷什么古怪的口号。

“她怎么办?”泽诺皱着眉头看着瑟塔莉亚,“你有办法吗?”

“打晕她吧。”瑟塔莉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

“但我们还需要她战斗呀?”泽诺担忧的又望了一眼霍文路德,老人不知道为什么被男人按在了地上,但他马上就踹了男人一脚,爬了起来。

“我知道有一个法术可以唤醒她。”瑟塔莉亚抿着嘴唇想了想,“反正我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。”

“那就这么来吧。”泽诺点点头,她绕到了蕾伊的身后,握着匕首将它举到脑袋边上,用柄对着蕾伊。

瑟塔莉亚向树根做了个手势,于是树根放松开,蕾伊摔落到地上。在她落地的瞬间,泽诺便用匕首的圆柄头狠狠敲了她的后脑勺一下,蕾伊发出了呃的低吟,啪嗒倒在地上昏了过去。

瑟塔莉亚跨步走上前,边走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……象征日出的符文在空气里成型,闪烁着淡淡的光消散开。晨曦从远处探出来,扫过蕾伊意识的每一个角落,她感觉自己睡了一个漫长的觉,是该醒来的时刻了。

于是蕾伊睁开眼,她感觉神清气爽(但是后脑勺疼得很),她伸了个懒腰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“我怎么睡着了,我们这是在哪儿呀?”

伪兽人女孩儿和半精灵女孩儿正弓着腰站在上方关切的盯着自己。泽诺伸手将蕾伊拽起来,认真的回答她,“那个吸血鬼把你催眠了,瑟塔莉亚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叫起来。”

“就是。”半精灵女孩儿严肃的点点头。

“这样啊……那是我太不小心了……”蕾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后脑勺,弯腰从地上拾起她的剑。

就在这时候,一阵烟雾从大门涌入,在少女们面前汇聚成型……吸血鬼意识到继续和圣武士缠斗对自己有害无利,他想起那个被自己控制的少女,决定回到大厅来解放她。男人推开圣武士的剑,化作一团烟雾,往门里面逃窜,但在等待着他的是蕾伊凶狠的一击。少女高举着武器,卯足了劲往那变化成型的烟雾砍下去。雾气散去,露出了男人惊慌的面容……那剑深深的从肩膀切入,深达腹腔。

但吸血鬼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的,男人愤怒的将蕾伊推开,他握着剑刃将它从身上拔下来,扭头往身后投去。霍文路德正端着剑往这边冲锋,忽然投来的剑打断了他的步伐,他压低了身子,武器往上将剑挡开。趁着圣武士的脚步放慢,吸血鬼指向躺在地上的教徒尸体,大声的吼出几个词语……那尸体像是被电爪触碰到似的开始抖动,然后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。

霍文路德已经冲进了大厅里,他将剑举在左侧,向那男人的脑袋劈下去……但冲出来的尸体挡住了他,他不得不用胳膊顶开那张低嚎着扑向自己的脸,并将剑刃砍进那僵尸身体里去。男人就趁着这机会,撞开挡路的泽诺,向大厅里面逃跑,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。

僵尸在霍文路德的剑刃下燃烧,他撇开它,把那躯体踹到一边。老骑士喘着粗气,扫视着大厅的各个角落,他注意到那怪物已经消失了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将剑刃**地下,靠在上面休息。

“他跑了吗?”泽诺缩着脖子,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。

“跑不了多远……”霍文路德边喘边回答,“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暗道……”

“我去找……”泽诺挺了挺腰杆,做出一副十分勇敢的样子。她小心的靠近烟雾消失的地方,爬到地上仔细的搜索起来。

大厅的地面几乎没有一处不被血迹覆盖……为了寻找机关,她不得不贴得很近,血腥味就从鼻孔窜进鼻腔里,泽诺几乎就要这样吐出来……不过她现在肚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好吐的,正饿得咕咕叫呢。

泽诺仔细的检查那周围的墙壁和地面。她很快便在墙上发现了一道缝隙……这说明她的方向没有选错。泽诺在缝隙旁边搜索,最终在不远处的墙根下发现了一块能推进去的石头。她小心的在身旁摸索了会儿,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以后推了那块石头……霍文路德和蕾伊紧握武器,等在那暗道前面。

随着石头被推到顶,墙壁发出嗡嗡嗡的响声,挪开了一块儿。在那后面是一处黑暗狭小的穴……只有一间房间大小,被各种奢侈品堆得满满的,正中间摆着一口装饰华丽的棺材。

“他躲在这里面!”蕾伊抢先一步冲进洞穴里,那些财富对她而言远没有杀死一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来的有吸引力,她抓住棺材的板子,猛的掀开。

“小心!”霍文路德注意到有诈,他冲上去想阻止蕾伊,但是晚了。

棺材盖被掀开,数只硕大的蝙蝠从中飞出,扑向蕾伊。蕾伊挥舞着左手驱赶这些小畜生。就在她被蝙蝠干扰的当口,一柄短剑直奔少女盔甲腹部的间隙而去……所幸蕾伊反应迅速,她扭动着身体向后倒,那柄剑刺入她的肩膀,吸血鬼被带着从棺材里拽出来。蕾伊左手紧紧握住吸血鬼的手腕,右手手肘抵在他的脖子上。

霍文路德跨步上前,剑刃朝下高举武器……炫目的光缠绕着他的剑,吸血鬼惊恐的注视着那闪耀的刃,求饶的话还没能出口,圣光便狠狠的钉入了他的胸膛。

吸血鬼爆发出一阵古怪的惨叫,他痛苦的扭曲着身体,在地上挣扎,光辉点燃了他的内脏,神圣的火焰在他的躯体里面燃烧,不一会儿,他就在光焰下化成了苍白的灰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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